从来到王府的第二日起,沐青桐便每日给王妃晨昏定省,风雨不改。
王妃自是高兴,常对着下人没口子夸赞她是个懂礼数的孩子,告诫下人不许两只体面眼,一颗富贵心,看着她在外受苦十六年,就敢欺侮她,自己知道了是断断不依的。
既然上头喜欢,又特特发了话,底下的人自然懂得见风使舵,对她分外客气。
沐青桐懒得理会下人的恭维,不过这倒也给了她便宜之处,她在府里闲逛时,无人阻拦,无论她问什么问题,下人都事无巨细地回答。
几天下来,她便对宁王府有了详尽的了解。
这天晚上,又到了就寝时分,几个伺候的丫头都退出了屋子,只留下听雨一人。
这是沐青桐住进来后就定下的规矩,她的卧房内不需安排丫头上夜,只留听雨一人在隔壁耳房伺候便是。
如果不是怕被人觉得特立独行,连听雨她都不想留下来。
不过,既然这是宁王府小姐房中的规矩,就算是嚣张跋扈的丹阳郡主都遵守,她一个从乡下来的野丫头,断没有违拗的道理。
被伺候着洗漱完毕,沐青桐宽衣解带,在榻上躺下来,眼看着听雨灭了烛火,走进了耳房。
她静静地躺在卧榻上,足足等了差不多两个时辰,直到窗外传来隐隐约约的钟声,她才一下睁开了眼睛。
钟声是从东林寺传来的,东林寺距离宁王府不到十里,每到夜间子时,寺里众僧晚课结束就寝,值夜僧人便会敲响寺中的大钟。
子时了。
沐青桐翻身下榻,悄悄摸黑进了耳房,见听雨睡得极是香甜,便缓步走回卧房,换上了一身灰色粗布衣衫,打开房门,溜进了夜色中。
自从来到宁王府,她夜里从来没唤过下人伺候,所以下人们夜间都是放心大胆地睡。
此刻自然也不例外。
不费吹灰之力,沐青桐便出了探雪斋。
这几天下来,宁王府的路都被她摸得七七八八,每日上夜的安排,她也算都弄明白了。
很快,她便绕过巡夜的人,来到了蘅芷阁。
蘅芷阁是永宁郡主的居所,距离沐青桐的探雪斋最近,这几日应永宁郡主的邀请,她来过几次,对蘅芷阁布局也颇为熟稔。
正房里黑漆漆的,悄无声息,几个上夜的丫头打着呵欠,迷瞪着双眼,脑袋一点一点得活似在小鸡啄米。
看来都睡熟了。
沐青桐没发现什么,便掩身出了蘅芷阁,在夜色中疾步走了约莫一刻钟,来到了丹阳院。
顾名思义,这是丹阳郡主的居所。
只是这处院子原名唤为沁芳院,丹阳郡主住进去后,硬是改名为丹阳院。
这等小事,宁王妃自然不在意,据说反而是从不在意后院之事的宁王,训斥了丹阳郡主几句。
丹阳郡主那脾气,岂是好相与的,被父亲斥责,非但不低头认错,反而命人摘下沁芳院的牌子,狠狠摔了个粉碎,又打了巨大的牌匾,上书丹阳院三字,挂在了院子的门上,把宁王气的不轻。
不过,自那以后,这院子的名字倒真是彻底改过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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